趕路人
杜瀾在大有境吃火鍋的時候,右眼的隱形眼鏡突然很磨眼,她沒和眼鏡糾纏,立即摘了,但眼已經紅了。這還不是最重要的,最重要的是600度硬傷,兩個鏡片都摘了吧看不清桌上的菜;不摘吧,600度度數差委實讓她很難適應這個環境。她只能站起來,佯裝捋著不聽話的劉海,掩著右眼去地下停車場的車里取框架眼鏡。
這個時候沒有誰愿意聽到自己的名字。偏偏徐念生就是這么不識好歹,杜瀾從電梯出來的時候,杜瀾聽到有人半疑惑半喜悅地叫出了她的名字:杜瀾!
杜瀾淡淡,“你是?”
“徐念生?!?/p>
杜瀾突然想起來,兩三個月前有個半生不熟的朋友組了個飯局,其中就有徐念生。因為他的名字和男友只差一個字,所以一下就記住了。后來飯桌上的人禮節性地加微信,徐念生就沉在了微信好友堆里。人嘛就是這樣,再熱烈的相遇,不過是戴著面具的應酬,曲終人散,終究還是陌路人。
所以對于他的招呼,杜瀾回應的并不熱烈。徐念生倒是很熱情,先是疑惑怎么一個人,又問這個點有沒有用過飯。
杜瀾打斷,“或者你可以替我去車里拿副眼鏡,就在駕駛室的門邊上?!彼檬职戳艘幌萝囪€匙,附近車位的一輛車叫了幾下。
徐念生沒有推辭,拿著眼鏡過來,杜瀾伸手正要摘左眼的鏡片。他一把把她的手拍掉,“先洗手不知道嗎?”
杜瀾怔愣,似乎很久沒有人和她這樣說話了。一開始的疏離像燃盡的煙花,一下滅掉了。她乖巧得像個孩子,安靜地走進電梯,跟著他走向洗手間,規規矩矩地洗手取鏡片。戴著框架眼鏡出來的時候,徐念生淺笑,“你看,何必讓自己的眼鏡受罪呢,框架眼鏡不是很好看嗎?”
回到火鍋店的時候,店里用餐的客人依舊很多,燈光炙熱,每一桌有每一桌的話題,嘰嘰喳喳的談話聲中間穿插著一兩聲抑制不住的笑聲。男友正在和他的哥們碰杯,話題未斷,沒有人注意她眼鏡換了。桌上火鍋沸騰,熱氣裊裊,周遭的世界很熱鬧,杜瀾忽然有了一種身處局外的感覺。
直到男友碰碰她,讓她出去買包煙的時候,她才如釋重負。
買這包煙她花了很長時間,等到第三次掐滅男友電話的時候,她的車已經開到了長江邊上。夜晚的江風很綿長,徐徐吹在臉上,吹著吹著就吹出了她的淚花。她給男友發信息,說蹉跎三年,足夠了,分手吧!
果斷關機。
愛情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獨角戲,累了就要散場了。杜瀾是個果斷的人。
她在車里坐了一夜,再開機的時候,有微信信息,男友的,不,前男友的,還有徐念生的。
徐念生說:杜瀾,我們是不是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?
徐念生約她吃飯的地方是他們初次遇見的惠名閣私房菜,算不上很繁華,布局極用心,墨痕淺香,流水游魚。
杜瀾到的時候,老板正在下面迎客,念生的朋友呀,和他那青梅竹馬有三分相似呢,還有兩個月她應該從國外回來了……
她的笑僵在臉上,又適時地展開。她向老板點點頭,沿著臺階跨了上去。名字相近的兩個人,終究都不適合她的。
盞茶作酒,弱水浮茶,似乎酒已然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一起喝酒的人。雖然這個人不屬于她,但是她還是感激他的,他讓她看清了愛情。
也罷,路還很長,她想她這頓飯后,她又會開始新的旅途,遇到新的愛情。